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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叶斋手记之十二】意外的获奖

郭勇

刘慈欣获奖了,这事有点意外。刘慈欣是谁,去问路人甲或是路人乙,好象都很茫然。这也难怪,在世俗生活之中,在特定领域之外,科学原理距普罗大众渐行渐远,科幻小说与日常思维相向而行,不仅做科普的人少了,写科幻的人走了,一些群体对科学的热情正在下降。当然知道科技改变生活,当然期盼创新推动进步,但很多人的等待,是有实惠的提高,能到手的效益,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你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要张开思想的翅膀,背负青天,一路翱翔,那当然是曲高和寡不胜寒,人间冰火两重天。

好在这位被昵称为“大刘”的山西娘子关电厂的工程师,心绪淡定,行为坚守。从2006年开始,他在电厂上班下班,接送女儿,回家做饭,业余时间完成了150万字的《三体》三部曲。凭借这部长篇科幻小说,他获得了73届雨果奖,这是科幻艺术界的诺贝尔奖,也是亚洲人首次获得该奖项。这让人想起当年刘翔获得雅典奥运会冠军后“中国有我,亚洲有我”的豪言,苏炳添跑进10秒大关的兴奋,而得知获奖时,刘慈欣正在睡午觉,这样的节点让人意外;而同样意外的,是常熟的文学爱好者和科幻迷中,竟也有他的粉丝,有人从很多年前开始,一直关注着刘慈欣。于是终于相信,科幻让人仰望星空,科普作品也能走红,刘慈欣走在路上像明星,这是接地气的事实,长脸面的真相。

其实,刘慈欣获奖并不意外,早在《三体》之前,他的《乡村教师》《地火》《球状闪电》等科幻作品已经展示出超前的想像和宽广的胸怀。只是和古代名著、武侠经典、言情小说相比,科幻作品时常淡出我们的视线。在移动互联覆盖世界,信息海洋风生水起的今天,买不到《三体》,没读过科幻的事实,无疑是一种先天性的营养不良和素质失衡,在打造历史文化名城现代科学精神的进程中,我们应该怎样做科普?

经济学中有个卖鞋的段子,讲某个岛上的居民从不穿鞋,但聪明的卖鞋人却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市场。刘慈欣认为,中国的科学传播也是如此,只有好的科普作品,才能让公众穿上科学的鞋子。有型的科普,才能吸引眼球,招揽“粉丝”。有那么多人爱娱乐、爱美食、爱花木,也会有人爱科学、爱科幻、爱科普。问题是科普如何让自己华丽转身,雅俗共赏,有型出镜,像焦点话题一样大众瞩目,像选秀节目一样引人关注。著名的科普网站“果壳网”的宗旨,就是“让科学有意思”;定价近千元,热销5万多套,新版《十万个为什么》成功走向世界,就是激发了读者的好奇心。《三体》的获奖,以科幻反思人类文明,以文明提升精神力量,在科幻中加入了艺术情怀,顺应时势,自当为之。

从作者自身而言,获奖却终又是意外,因为他完全没有将雨果奖设定为奋斗的目标。这和我们看到的某些现象恰好相反。文学、书画、美术和影视作品,许多艺术的酝酿和诞生之初,就是为了冲关而来,为了获奖而去,设计了领先的起跑线和精准的路线图,甚至按照评奖的标准量身定做,按照评委的标准私人定制,得到众人齐嗨的点赞,收获名目繁多的奖项,自然就是成功的标志。你说创作不为得奖,奋斗充实人生,不为名利,也是成功,有人会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你,宁可情理之外,也要意料之中,体现出明确的目的性和贪婪的功利性。而刘慈欣的创作经历,踏雪无痕,平淡无奇,想像的天体中却是风声雷动,气象森然,宇宙法则凛然于上,弱爆了许多心灵鸡汤。其实,我们的人生,既要明确努力的方向,又应当删减盲目的功利,先进的理念是提高自己,并助人为乐,你和别人携手前行,就能进入良性互动,只想着自己的情理之中,受不了别人的意料之外,就会胸襟狭隘,风光不在。因此,正确处理科学与人文、情理与意外的辩证关系,似乎比获奖本身更为重要。

获奖的对面是评奖。在五光十色的各类选好选优选名选美的热闹场景中,不乏多种点赞的学问。专家评委论道有方,大众投票重在气场,要获得专业性、权威性和公信力,关键还在于把持评选标准,达成高度共识。近期揭晓的第九届茅盾文学奖,就是提供了一个社会关注的视角,推出的5部作品,具有关注时代,深耕生活,思想性和艺术性统一的明显特征和共同审美。由此,想到了《三体》,得到的是跨国界奖项,让人亮起了超视距眼光,这样的意外,多一些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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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浦斐]

标签: 科幻 刘慈欣 科普 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