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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忙鸟来了

文 陆文龙

春末初夏,东风和煦,万木吐翠。布谷鸟来了,它在辽阔的水乡上空飞翔啼鸣:“布谷、布谷!”农民称他们为“催忙鸟”,催忙鸟一叫,就要播谷育秧了。

俗话说:秧好稻好,要获水稻丰收,育好秧苗是关键之一。

育秧须有秧田,按一亩大田半分秧地的比例隔年预留好秧田,冬天或初春就要翻耕、曝晒、疏松熟化。施猪廐灰、人粪为肥,捣在地里。

育秧须有稻种。旧时,由于交通和信息闭塞、农民的稻种仅限于在本地区交流,所留品种有限,一般选种的有“老晚不过头”、“落霜青”、“芦花白”等晚熟品种。另有“矮脚一穗兴”,茎短而穗大,颗粒饱满;“有芒露剂红”,谷粒有芒但壳不红,米质白而糯;“凤凰稻”,因其谷壳上有“翅膀”而得名,米质佳,产量颇高。香粳稻的米粒窄长,煮成饭,香气四溢。还有一种紫壳的糯稻叫“紫血糯”,又名“鸭血糯”。米呈紫红色,有补血作用,原产江苏常熟,据传,“鸭血糯”稻种的来历还有一段神奇的故事。

唐朝贞观年间,常熟山麓的大慈寺(即今兴福寺)香火旺盛。一日,寺内来了一位独臂香客,银髯飘拂,目光如电,在廊下静听长老讲经说法,以后每日必到。有个小和尚发现老者带个葫芦,每天午时拧开塞子喝一口就充作午饭了,他以为里面是酒。一日,乘老翁专心听法之际,偷了葫芦猛喝了一口,哪知里面装的是又苦又咸的海水,小和尚呛得大咳不止,将葫芦内的海水都倾了。

半夜,小和尚醒来,见独臂老人站在床前,老者告诉他:“我本是东海龙王,因被一条恶龙斗败,逃至此地学法修行,为的是夺回王位。我每日须饮一口海水,否则,七日之后就有生命危险。”小和尚问:“有什么办法补救吗?”老人说:“你速拿此葫芦去海边取水,但只能用勺舀,却不能直接灌,七日之内须赶回,切记、切记!”

小和尚星夜兼程,第三天到了东海边,恰遇狂风暴雨,海边惊涛拍岸。小和尚一时忘了龙王叮嘱,把葫芦按在海里灌水,顿时海水里金光万道。一下子惊动了龙宫里的恶龙,他偷偷地跟着小和尚进了寺。老龙王突见小和尚身后跟着个黑大汉,知道坏事了,急忙躲避,但无处藏身,忽见寺内有个空心潭,便扎入潭内变作一颗螺蛳,不料被黑龙识破,也扎入潭中。老龙长啸一声,化作一条缺了一爪的白龙,与黑龙斗了起来。双龙斗出寺门竟破山而去,一时间山崩地裂、乱石纷飞,斗打过的地方成了一条山涧,后人称之为“破龙涧”。恶龙终因心虚法低而败退,蹭得鳞落皮破,涧水被龙血染红,一直流到山下的稻田里。得龙血和山泉滋养,稻谷呈紫色,舂出的米如血一般红,人称“龙血糯”。知县闻之,忙将此紫红色的大米进京晋献,以图封赏。皇上见此奇米问:“爱卿,此为何米?”知县忙跪下,想说:“龙——”可话到口边也没敢说出“龙血”两字来,因为“龙”即皇上,屠龙才有血,如不避讳,必然杀头。他张口结舌:“呀——呀——”皇上追问道:“鸭什么呀?”知县急中生智,说:“是补龙体的‘鸭血糯’”皇上大悦,重赏了知县,从此“鸭血糯”名扬四方。而“鸭血糯米八宝饭”已成为常熟的特色食品之一。

除“紫血糯”外,还有“麻筋糯”,这种稻的柴长而韧,农民常用它搓绳,绞犁索、编草鞋、蒲鞋。

播谷前需先浸种和催芽。旧时浸种一般选在“立夏”日。这天浸种要看风向:若是西风、北风,以后晴朗的日子较多,利于出苗,那么每分秧地只需浸20斤谷种;倘为东南风,以后可能阴雨较多,农谚云:“立夏东南风,十块秧地九块空。”意思是常会有暴风雨,种子易被冲掉、烂掉,出苗率低,故需多浸一些,播得密一些。

浸种和催芽须遵时间规律,叫“浸三萌四”。将淘净的谷种浸在陶甏(坛子)里,3天后倾干水,甏口塞红花(紫云英)或青草,然后倒置于地,萌3~4天,谷芽(实际是胚根)就出来了。“芽”长2~3厘米时最佳,此时即可播谷了。

在开始催芽的时候,秧田也可灌水了。沤半天,用钉齿耙将土捣烂、摊平。播谷当天先要做“秧板”。所谓“秧板”,就是秧地平整如板,不能有高低或坑坑洼洼,否则灌水后有的种子淹在水里,有的则凸乎水面之上,受烈日暴晒,不利于育苗。

做秧板也称“鞔秧地”,颇费力气:在摊平的秧田里平放一块门板,门上放一只小凳子,人坐其上,重心后移,使门板稍稍前昂。手持钉耙坌入前方土里,双手握柄用力往里拉,门板随之往前移动,门后的烂泥就被抹得又滑又平。起钉耙往前坌下,再拉柄使门前移。如此反复拉拖,直至整块秧地平滑如镜。

秧板中间不开沟,畦间以脚印为界,每畦宽约1米半,谷种就洒在上面。

播谷需要技术,一般由经验丰富的老农为之。他们高捲裤管,赤着脚,在乌黑发亮的秧板上轻轻移步。左手挽一只盛放稻种的筲箕,右手轻攥一把白芽娇嫩的谷种,拇指和食指微合,留一条窄缝,肘、腕同时发力,向前撒去。力太猛了,谷子会飞到畦外,太轻了,又会只落在脚边;指缝宽了,出谷太多,窄了,出谷又嫌少。所以撒谷时用力的轻重,指缝的大小全凭经验和心念,并不断调整,一般每分秧地播谷20斤左右。

播下的谷子,它们安静舒适地躺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带着主人的期望,肩负着“秋收万颗子”的使命,将开始新的生活。

播好谷子,上面还要撒一层稻草灰,这样既可防鸟啄食,又能吸热利于种子生长。而且拔秧时秧根少拖泥。

播谷后要干搁3~4天,待胚根扎入泥土,胚芽长出,秧田方可上水。

育秧一个月,秧苗已有半尺来长,秧茎扁而宽,称“篾片秧”,这是理想的好苗,此时就可移栽了。

(海虞镇文学协会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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