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潘建峰
读初中和高中的时候，我的体育成绩很差，但体育跟高考无关，就不把它当回事。刚上师专时，一开始我也没把体育课当回事，总觉得只要专业课学好就可以了。慢慢地，体育课却变成了我最怕上的课。第一次让我觉得体育课不好对付的是1500米，师专校园里没有标准的体育场，长跑要到市体育场，从学校过去有一公里多。在体育场整队时就发现苗头不对，在体育老师严厉的目光下，没人敢东张西望。如果有同学不小心笑了一下，马上会遭到呵斥：“你的牙齿比别人白？！”“白”读苏北方言，入声，颇具威慑力，以后就没人敢笑了。整好队，简单的准备活动后，全班男同学开始赶鸭子似地跑。这是我第一次跑1500米，一圈下来就被大部队落下了，第二圈的时候特别难受，呼吸急促，双腿灌铅似地迈不开来，到最后一圈时，感觉倒是反而好点，还剩半圈时，大多数同学已到终点，此时回头一望，后边还有三个同学，分别是温志军、戴世平和陆劲松，没跑最后一名，心中略感安慰。记得第一次的成绩是6分40秒，考试的话肯定是不及格。入学时就知道师专的规定，凡是考试科目，不及格就必须补考，如果有人到毕业时还有科目没补考及格，那么就会拿不到毕业证书。听同学私下里议论，有过前车之鉴。于是紧张起来，那段时间一直为自己的体育成绩担心。没有其他办法，只有苦练。那时学校规定要早锻炼，从师专门口跑到船舶学院门口，然后折返回来，全程有两千多米。每天清晨，早饭之前这两千多米是必跑的。为了通过考试，有时星期天早晨我也会早早起来，到市体育场跑两千米，几个月下来，总算有所进步，1500米考试的时候跑进了6分钟，具体多少忘记了，但总算及格了。
除了1500米，还有许多难以对付的单项，第一次测100米，咬紧牙关拼命跑，但成绩令人沮丧：16秒。还遭到讥讽：“怎么跑的？劲都用在脸上？”短跑不行，跳远自然也不行，4米也跳不到。没有捷径可走，只能继续练。宿舍下面有一块篮球场，旁边有沙坑，我跟班里几个体育成绩不好的同学就相约去苦练，练跳远的同时，也是在练短跑。一学期下来，百米跑了14秒5，跳远超过了4米，终于通过了及格线。除了田径，还有球类，篮球要练运球、三步上篮，排球要考发球和二传，依葫芦画瓢地学、练，总算磕磕碰碰地过关了。
我从小身体协调性差，有的项目凭苦练可以过关，有的就不行了。二年级时练背跃式跳高，我实在掌握不了那动作要领，有一次练习时滑出垫子，头部左侧碰到水泥地上，一阵晕眩。小时候读初中时，有次跟同学嬉戏，我的左脑后勺不小心撞到了墙上的一个钉子，头晕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乡村医疗条件缺乏，头晕也只能到赤脚医生那里去配点简单的药服用，一直到读高中时才好转。这次一碰，小时候那种头晕难受的感觉又出来了，于是再也不敢练了，反复向体育老师申请要求跳跨越式，后来经过教导处批准才获得同意。二年级时，我的身高已是一米八，跳高及格线一米三是不在话下的，跳了一次就一跃而过。但有一样测试是没办法替代的，那就是体操的“鱼跃前滚翻”。体操中的单双杠总算是勉强过关了，但这个鱼跃前滚翻动作我实在是无法完成，练来练去就是不合格，其中关键是要有一个腾空的动作，自己总觉得跃起来了，有腾空的动作了，但老师和同学都觉得没有，最后这个单项只能不及格，这是我师专三年所有学科中唯一的一次不及格，还好，体育成绩算学期总评，这一小项的不及格总算被平均掉了。
同学中也有人一点也不怕体育课，甚而至于特别喜欢的，典型代表是体育委员老马。老马读高中时就获得过镇江大市运动会成人组的万米长跑第六名，入学后是学校田径队主力，是体育老师眼中的宠儿。用班长赵桥的话说：平时上文化课打瞌睡，哈喇子能流一尺多长，一上体育课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跑1500米等项目时，老马和体育老师站在终点，手握马表计时，两人还时常有说有笑，活像五六十年代小说里描写的地主和狗腿子。不过老马本性随和，跟我一个宿舍住过，我们可以时不时地讥讽他，他从不生气。
毕业已三十多年，但有时竟还会梦到师专里体育课的情景，这段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现在想来，体育课虽然曾带来磨难般的感受，但毕竟强健了我们的体魄。尽管读的是中文系，但三年中也学习到了不少体育知识，了解了以前闻所未闻的体育项目，还能胡乱比划几下，看三大球比赛也能说出一点道道来，后来还慢慢地成了一个球迷。如今，我年已半百，但到操场上跑步跑三四圈还是没有问题的，我想这跟师专时代每天早锻炼还是有着直接联系的。
（海虞镇文学协会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