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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海虞

福山中学初二(1)吉新怡

夏日昼长夜短,不过四五点钟,东方虽然未明,却已晨曦微露,鱼鳞似的朝云间,滚动着苍白的幽光,如同将墨黑的天空撕开了一个个不见血的惨烈伤口。

男孩一个人躺在偌大房间里的偌大的床上,抬着头,眼睛死死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着阴暗逐渐被光明慢慢吞噬掉。“你说过,十年后的今天,你会回来的,可不能食言。”男孩低声讲着些什么,然后笑出了声。转头看向床头柜,一张照片安静地立在上面,上面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女孩开心的笑着,笑都得是那么的灿烂,好像一片荒地中一棵向日葵,正如她的名字一样——葵。“慕炎,家里没油了,你去买瓶油。”听到母亲的呼喊,男孩不舍地看了照片一眼,走出门去。

日光越来越亮,男孩走在马路上。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紧紧盯着马路边,白日里的炎热残留在柏油马路上,有一层水蒸气让对面的一切变得很不真实。“——葵!”男孩急匆匆地穿过马路,连红灯都不顾,惹来一阵阵责骂声。前面的女孩一怔,转过身:“慕炎哥哥,好久不见。”她又笑了,笑得就像清晨的阳光,暖暖熏熏的,轻轻淡淡的。“你个臭丫头,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可要抓狂了,在上海还好吗?”男孩一把抓住女孩,亲昵的揉了揉女孩的脸。“恩,一切都好,不过没有海虞好,那里空气污染太严重了,所以我就回来啦!没想到十年不见,海虞变化这么大,你看这楼高的,都要赶得上上海的了。”女孩故作一脸惊奇。“好啦,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带你去逛逛吧。”男孩拉着女孩的手来到一条人工养殖的河流边,“还记得这条河吗?”“当然啦,以前我们一直在这玩的,有一次还被虾弄疼了脚呢。”男孩安静地听着女孩手舞足蹈的讲述着她的故事。“可惜现在只剩下鱼了。”女孩惋惜地说着。“走吧,带你去个地方。”男孩将坐在地上的女孩拉起。

道路两旁的树木高大而繁茂,阳光被树叶疏密地遮挡。路上的行人很少,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叫着。盛夏之末,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两人徒步走到一个简洁而不失优雅的建筑物旁。“这里是小学”男孩出了声。“哎,我明明记得小学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十年了,一切都变了。”男孩看着女孩脸上不想醒的样子笑了笑。“跟我来。”男孩带着女孩来到一小片花海中。“干嘛,我们是要赏花吗?”“你真的不记得了?”看着女孩一脸迷茫,苦笑了一下。“十年前,我们一起种的向日葵,你来得刚好,它们开花了。”“是吗,我怎么记不起来了?”女孩拍了拍脑门。“算了,记不起就不要想了,我们回去吧。”女孩清楚地看到了男孩眼中的失落。

烈日炎炎,阳光的燥热把所有人的血气推向了皮肤表面,大多数路人被晒得通红。男孩撑起一把伞遮住女孩头上的阳光。没走几步,女孩突然软绵绵地趴在地上。“葵。你醒醒……”医院中,医生和男孩正说着什么,男孩一脸的不相信,然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医生,那孩子醒了。”护士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孩,叹了口气。男孩缓缓走进房中,每一步都是纳闷的沉重。“慕炎哥哥,你都知道了。”女孩淡淡的看着男孩。“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都是我……”“没关系,只要慕炎哥哥开心就好了。”女孩的手拉着男孩的衣角:“慕炎哥哥,等我死了,你把我的骨灰埋在那条河旁,要记得多放点向日葵,你知道我最喜欢向日葵了……”“够了,你别说了,你回上海去,好不好,那里医学那么发达,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听话。”男孩握住了女孩的手。女孩摇了摇头:“不用了,这病是治不好的,反正都要死,倒不如死在家乡,在我爱的地方。”男孩沉默了。

几天后,男孩被医院通知女孩去世的消息,匆忙地赶去,见到的却只剩下她还未被白布遮住的脸,她依旧在笑,笑得那么安详。“这是她写给你的。”旁边的护士给了男孩一封信。男孩有颤抖的手打开信,“很抱歉这么不辞而别,十年了,我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其实我没有忘记那些向日葵,我还记得那时的我们是那样的单纯可爱。你不用自责,我本来就是从上海跑出来的,待在那一天到晚吃药,挂水……你知道,我向来喜欢自由,才不愿意待在医院里,况且只是浪费钱而已,我都听到医生说我活不了多久,可爸妈还是在骗我,于是我想到了你,想到了海虞,我想,我要回来。很抱歉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陪你,其实我很喜欢很喜欢慕炎哥哥哦。”一瞬间,信纸掉落,男孩靠着墙缓缓滑到了地上……

后来,男孩遵照女孩的意思,把她的骨灰埋在河边,把校园里的向日葵移植过来,还在中间放了块石头,石头上写着:葵,在天堂也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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