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潘建峰
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种植技术日益高超，许多蔬菜一年四季都能买到。但大自然的魅力是任何尖端科技无法超越的，所谓时令蔬菜，只有在自然状态下生长，经过阳光雨露的润泽，才能真正的鲜嫩入味。
时值谷雨过半，立夏将至之际，正是蚕豆开始上市的时候。今日漫步校园外小河边，只见一片郁郁葱葱，珍惜土地的村民们在小河边见缝插针地种满了作物，主要有小麦、油菜和蚕豆。小麦已抽穗，青青的麦穗直指向天空；油菜已结荚，密密麻麻地缀满了菜萁；蚕豆已长得茎干粗壮，每根茎干上斜缀着少则四五荚，多则七八荚果荚，果荚肥厚，荚尖上大多还残留着枯萎变黑的花瓣，正是最鲜嫩可口之时。
我平时最喜欢吃时令蔬菜，尤其钟爱早春的“菜茧”和初夏时的嫩蚕豆。见地里的蚕豆已到了可采摘食用之时，马上打电话给妻子，让她下班去菜场买鲜蚕豆。到我下班回家时，妻子已在准备炒菜，碧绿的蚕豆和白嫩的春笋一起爆炒，真可谓色香俱全。待起锅举箸一尝，鲜嫩清香中还夹着淡淡的甜味，南宋诗人杨万里所言不虚：“翠荚中排浅碧珠，甘欺崖蜜软欺酥”。近日，我正与海虞学诗班的文友们在探讨格律诗，此时亦试着赋诗一首：
青萁原长小河东，
荚荚斜依舞雨风。
无奈庖厨遇春笋，
与君同赴滚油中。
清袁枚 《随园食单》中写道：“新蚕豆之嫩者，以腔芥菜炒之，甚妙。”，我们平时用咸菜和蚕豆做菜的时候，主要是咸菜炒豆瓣和煮咸菜豆瓣汤。蚕豆的鲜嫩保持不了多少天，立夏后，雨水充沛，光照日趋强烈，用不了几天，蚕豆会长得越来越饱满，表皮会变老，此时，可以剥豆瓣。以前，苏南农家几乎家家都要腌咸菜，冬日里把雪里蕻洗净晒干，拌好盐后放入甏中密封好，记得小时候我家的咸菜甏是倒扣在一个注水的小盆里的，现在想来这样做是为了防止空气进入。用咸菜炒豆瓣，味道甚是鲜美，只要用少许菜油爆炒，无需加任何佐料，甚至可以油也不用，咸菜豆瓣一起煮沸，就是一碗酸鲜的汤，特能下饭。
蚕豆真正成熟的时候，豆荚会变黑，豆子变得很硬，这时要挑选颗粒最饱满的留下做种子。坚硬的豆子在水里浸泡一晚，也能剥豆瓣，味道不及新鲜豆瓣，但可以把它晾干后放到油里炸，就会香酥可口。老蚕豆可以炒来吃，嘎嘣硬脆，很香，但需要一付好牙口。鲁迅先生《风波》里写九斤老太抱怨：常说伊年青的时候，天气没有现在这般热，豆子也没有现在这般硬。豆子应该并没有变得更硬，想来关键是老太太的牙齿不行了。嫌炒蚕豆太硬，那还可以做成发芽豆， 把蚕豆泡软，然后放入竹篮里或小匾子里，上面盖一块湿毛巾之类的布，每天淋点水，过几天，蚕豆就会长出芽来，将它晒干，炒好，比没经过处理的就酥软多了。蚕豆能做成茴香豆，绍兴咸亨酒店的茴香豆凭鲁迅先生的《孔乙己》而名闻天下，身价比一般的蚕豆要高得多。成熟的蚕豆经过加工，还能制成上好的粉丝。还能做成蚕豆豆腐，放入一小撮榨菜末，滴上几滴麻油，入口香嫩润滑，是一道经典的小吃。
蚕豆又名胡豆，相传是张骞由西域带回来的种子。那么，蚕豆在我们的餐桌上已出现两千多年了。它在田埂旁，小河边，房前屋后任何角落都能生长，几乎不用管理，却年年为我们贡献着美味。它是大自然给人类的一份馈赠。
（海虞镇文学协会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