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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人都是星星的孩子

黎亮

《仙女花开》讲述了一个孩子的自我成长。作者摄下一只鹿,在鹿头鹿角上铺一条四季的小溪,在小溪里放一个古老的传说,在传说里凝视一个孤单的孩子……目光抵达的世界因之氤氲荡漾,万物微光闪烁,显露不同寻常的内里。图画在黑白与彩色之间切换,又在摄影图像上作画,展现了一个利用有限元素进行创作的游戏,精心混搭、标新立异,挑战阅读的成规与惯习。文字则如古老往昔的生活般流淌,轻闲简朴,使画面变连贯,使读者重新审视作品,重新审视生活的日常、诗与远方。

没爹没妈的孩子或许有更多辛酸泪水、烦恼焦灼。但故事并不想强调这一点。没有自怨自艾,没有伤害嚎叫,故事健康美好,相信孩子自身成长的力量,相信激发成长的神奇之物其实被平等赐予了每一个人。鹿是主人公松果才有的,只有松果喝到了仙女泉,听得懂鹿的话,除了松果和她的鹿爸爸没人看见过仙女花……但其实,每一个人都是星星的孩子,如果他们能像松果那样,把自我向自然、向幻想扩大一些,总会遇见生命中的仙女花,为自己在天空点亮一颗星。

对松果来说,第一次向自然的自我扩大始于“呦呦不见了”。从小到大,她没有离开过鹿,鹿也没有离开过她。世界原本浑然一体,全是自我的镜像,“呦呦不见了”,松果才要去寻找,去发现,学会透过一只鹿的眼睛看世界。这样的不见与发现,寻找与学习,使松果充满行动力。被施了魔法的小溪,她的鹿爸爸过不去,她的仙女妈妈过不来,她却能踩着石头跳来跳去。松果从未出现在彩色的小溪中,即便在她“一跳一跳跳到仙女溪中央”的时候,也仍然待在黑白灰的格子里。仿佛有两条小溪:一条黑白灰,是松果活动的小溪;一条彩色,在松果的身前身后,需要凝望、走进和跨越。没人知道她如何凝望、走进和跨越,两条小溪向读者发出了邀请:唤起你的经验和想象,和松果一起经历魔法时刻。

读者和松果一起看见了仙女花开。小溪的美臻于极致,所谓美也不过是这样。但此处仙女花比眼见的还要美,因为传说激起了回味与幻想。它在不同的时间与地点活了上千年,美丽了上千年,也残酷了上千年:天鹅仙女、田螺姑娘、老虎精、海豹人……这些与人类结婚的精灵,在人间有了孩子,却最终不免离去。安房直子把离别写得极其绚烂,熊妻子烧山去看丈夫,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山上“连绵不断地开满了迄今为止从未开过的天上之花……”同样是异类婚恋,同样有天上之花,《仙女花开》却从孩子的角度出发,把伤害变成了治愈。天上的仙女与人间的青年相爱,在女儿出生的那天,仙女被禁锢天上,青年被变成雄鹿。六年后,女儿在鹿爸爸的帮助下喝了仙女泉,看见了仙女花,看见仙女妈妈下凡来,女孩拉着妈妈的手过了仙女溪,鹿爸爸变回英俊的青年与妈妈相会。“只要我拉着你的手,魔咒就不起作用”,轻易得像在地上的街市漫步,就这样,松果完成了向幻想的自我扩大,作者完成了对传说的现代书写。

松果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变成一颗星。父母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孩子总是想和父母在一起,尤其是生下来就只能在言说中与父母相拥的孩子。但松果似乎懂得天是永恒寂静的世外之地,她流下了眼泪,选择在人世间好好活着。人世的路还很长,行路也从来不易,但我想有一件事,松果只要想一下,就会觉得好幸福:天上因她多了一颗星,仙女花会为她在风中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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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浦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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