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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想一棵树

天牛一身盔甲,看上去有点威武,但它们幼时是很丑陋的,潜伏在树木的朽洞深处,从不露面。它们在树洞中修炼三年,才能蜕变为成虫——我们所见的天牛。天牛这个名字挺牛的,不知谁给起的名。天牛的幼虫在树洞中并不在面壁修养,它们一刻也没闲着,不停地在用贪婪的颚啃食木质,吃下木屑,屙出来暧昧的蛀屑。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它们就这样吃着拉着,顺便开挖出一条用以突破的隧道……这是法布尔给我们描述的情景。

这样的三年,树一定很痛苦,而且,除了啄木鸟,谁都不会关心树的痛苦。做一棵树真是倒霉透了。

因为读过法布尔,少时的我挺同情树的。除了同情,我对树还有许多的不解。这些同情和不解当然是建立在“树是有意识、有感觉的”这个猜想基础上的。稍长,我知道我的这个猜想居然是得到不少科学家支持的。美国科学家丹尼尔·布尔斯廷甚至作过这样的通俗的类比:根是树的胃肠,茎是骨骼,叶是肺……这样的类比在科普作品中是可以的。

可是,它们的五官呢?没有五官,它们怎样感觉世界呢?还有,它们的脑在哪里呢?另外,树不能移动,毕生守于一地,它们会寂寞吗?

读到夏中义的《艺术链》。这本书探索的是艺术家对世界的感知,认为艺术家感知世界或艺术作品时使用的是一种“知、情、意”联合参与的“统觉”。余秋雨在《艺术创造工程》中认为,在艺术评比活动中,评委们的打分依据的是“直觉”。评委们看过作品之后从脑子里跳出来的那个分数看似主观,看似缺少分析,看似没道理,却是最接近真实的评定。两位先生的观点在本质上是一致的。

这些观点启迪了我,我忽然对树的感知方式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树对世界的感知也是依仗了一种统觉。树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耳朵,没有舌头,但它们有统觉,这就够了,就能接收到传自外界的信息了。可是,树没有脑,它们怎样接收和处理这些外来的信息呢?

后来读到了诗人张维先生的《生的超越》。这本书有一个长长的副书名:从人的植物性到灵点状态的思考。

我想,或许树的“灵点”就是树的脑了。我还猜想:这个灵点是可以在树的身体里移动的。

灵点在巡视,在某个根须顶端发现了阻碍根须延伸的石块,便引导根须向一旁避让。灵点在某片叶子上发现了害虫,便让树产生某种化学物质,使树叶变得有毒,或者变得难以下咽……

树的灵点在树的身体里活动,就像一个人在一个村庄或者小镇活动。如果真的这样,树就不会寂寞了……

这就是我对一棵树的猜想。

谁信了这个猜想,谁的内心就会滋润不少。忧伤的时候,去默对一棵树吧。树会说:不必太介意的,一切皆会过去。激动的时候去抱一抱树吧,把脸贴在凉凉的树皮上。树会说:平静,平静,太激动容易丢失智慧,忘记原则。

树有长久的想法,有平静的内心。它们有比我们长久得多的生命,所以可以从容对待,什么都可以“走着瞧”,虽然它们从来不“走”。树的生命法则是建立在生命漫长的基础上的,而且,除了它自身的生存,树别无他求,所以有平静的心境。也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或许是不宜完全听信树的劝告的,不可以完全否定激昂的情绪和敏捷的行动。我们只是应该向树的坚守,向树的善意与平和致敬。

树不和人类说话。树只和风说话,飒飒,飒飒,温和而亲切。树只和鸟说话,飒飒,飒飒,温和而亲切。

如果树读到这篇短文,可能会窃笑。它们无声地笑着,永远不说它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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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浦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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