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什么?家是安乐窝,家是港湾;温馨的、暖心的、亲切的。
家的主要构成是以宅居为基础,能遮风避雨,一个踏实而安心的窝,不论大小、不论新旧、不论高矮,金屋银屋,不如家里狗屋。
记忆中的第一个家位于陆家镇南。
一条古老的街,以前是一条小河,河的两岸是商店和宅居,后来填埋了就成了现在的街市。街道两侧种上了高高的法国梧桐,一束束阳光透过叶茂的间隙晒满了街道各处,天主教堂、中心小学、人民医院、供销社采购站、面食油条店、装卸工店、铁业社、食品加工场、文化站、照相馆、龚记修车店、东弄里、猪肉食品店、老虎灶茶馆、长丰饭店、洋厅弄、药店、消防站、日杂品商店、木业社……人们都在各自忙碌着,显得格外的宁静、祥和、休闲和甜美。
清晨,人们都在这条摆满农产品的街市集聚,人山人海,一派典型的江南小镇风光。最初小街是由一小块一小块的石片构筑的路面,由于地势低洼,每逢下雨处处水坑,遍地泥浆,后来铺设了水泥砖,又增设了排水系统大有改观。街的最南端是一个等街宽的大河滩,一级级石阶延伸至小河中,是百姓们洗衣洗菜淘米的地方,河滩的西面连接两条成丫字形的小河,一座高高的石桥耸立在河滩旁,可惜的是有一年发大水塌陷了,再往西又是一座石桥“卸甲桥”,据说是古代士兵卸甲脱衣的地方,河滩的东面有一老虎灶,就是供应开水的地方,依河而居的两层砖木楼房。
一条由西向东、又由北向南弯曲的小河——木瓜河。长长的圆弧形的路,傍着弯弯的小河,镇医院就坐落在这条小河边。这是一条由有七十二块长八十公分、宽五十公分左右长方形石板铺成的路,一座可以遮风避雨的长廊,靠小河边架设了木条长凳,累了可以歇一阵,也是夏天乘凉的好地方。长廊的尽头也是小河的转弯处,架设了一座石桥——劳动桥,桥不高也不大,两米宽左右的桥面,中间是四十公分的阶梯,两面是花格水泥面的斜坡,供推车之用,下雨天特别滑,顶端桥面是两整块宽宽的石板条,沿桥面两端一端整齐排列着青石凳,另一端是四根用铁链连着的铁柱,整座桥呈梯形,显得浑厚纯朴。
第一个家就坐落在这劳动桥下,老娘娘开设的小卖部旁有一院落,大门进去是一条长长的走道,也是整个居院的第一进道,两边放置着各家杂物,依稀记得母亲就在这走廊边架起锅台,熬制梨膏糖拿到集市上去卖,两根小竹棍相互绞和,越绞越粘,越拉越长,颜色也由深变白,甜甜的,好玩又好吃。
第二进道住了几家人家,有一小小的院子,是大人们晒被晾衣的场所,也是我们小孩们平时玩耍晒太阳的好地方。第三进道又住了几家,向里有一小天井,天井的东面是一间十多平方米的住房,里面放着一大一小两张床,是父母和哥哥姐姐们住的,房子还算敞亮,因为在房顶有一天窗,也是这个天窗使得幼小的三姐整天躺在床上,好奇地望着天窗外的世界,导致视力锐减。天井的北面是一间暗暗的房子,一边堆放着杂物,一边放着床,是阿婆和我们小的们安身之处。
夏天吃饭就在这小天井里,天井虽小,但也精致,地面是青砖砌成,依稀记得墙角还有一口井,两个下水道直通木瓜河。每每开饭时,我们就会争先恐后地抬着小方桌,搬着小方凳到天井用餐。
就在这里父亲给我们讲了个故事。说是从前有一财主和一农户,前者是一守财奴,平时吃饭时就在饭桌四脚垫放四个金元宝,闪耀自己多有钱,而农户家虽家境贫寒,但每次都有四个儿子抬着桌子用饭,也别有一番情趣。一年发大水,财主抱着元宝爬上树,而农户捧着干粮一家人也躲在树上,饿了就啃干粮充饥,此时财主想用元宝换农户的干粮,遭拒没换成。洪水不退,最后财主只能怀抱元宝,在半哀半饿中离世。哲理之深、精辟之极、获益匪浅,以致在我的人生中,每每想起这个典故,倍感家的温暖和亲情的重要。
小小天井、小小桌子,一家子围着、说着、笑着、吃着,和和睦睦,此景历历在目,永记心中!
这就是记忆中的第一个家,尽管院落是破旧的,住宅是拥挤的,尽管房子是粉墙黑瓦昏暗的公租小平房,但毕竟是我们的家,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带我到这个世界上,又养育了我的家。后来我们搬出了这个宅居,那时妹妹才两个月,二姐也就七八岁,我抱着个臭烘烘的马桶,东摇西摆地跨过劳动桥走向新的宅居,可想起来是那么的清晰、亲切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