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站在冬季的田野里
立春将至，收割后的稻田依然颓败
光秃秃的桦树枝杈分明，因厌弃而直刺天空
枯萎的芦苇折倒在水塘边，
脆弱地失去了思想
只有倔强的萝卜绽放绿意
在一片荒芜中痛苦地呼喊
寒霜覆盖着它们
将绿叶的边缘冻成紫绛红色
乌鸦和山雀在枯树林中穿梭飞翔
它们扑腾一声从乱草中飞出
啼鸣声划过天空，水面颤动
消失在半空的鸟儿，带着阳光的眷恋
落在低垂的芦花上
落在苦楝树弯曲的枯枝上
落在字迹剥落的逝者的墓碑上
候鸟迁徙，飞向暖风习习的南方
这些笨拙的留鸟，它们如此倔强
谨守着卑微的幸福和苦恼
丛生的荆棘敏感而谨慎
它们总是比野菊花、迎春花和柳树
更早地预知春天的来临
当寒风萧瑟，它们茁壮地生长
这些带刺的灌木，它们被流放异乡
在篱笆旁，在野树林里
它们艳羡鲜花和树木，拥有一整个春天
这一天，我站在春意耸动的冬季田野里
我问自己——
“紧紧攫住我的无形之手
你愿我在何处生长，
又将在何地把我埋葬？”
我凝望着头顶的天空
水塘里半遮半掩的天空
和飞鸟翅膀上忽近忽远的天空
旷野的西风带来远方的讯息——
“被遗弃和被放逐的我们
如同鸟儿栖居在大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