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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之梦

金曾豪

我们驱车从兰州奔向敦煌。偏偏选择了盛夏,因为盛夏才是戈壁沙漠最具个性的季节。“不开汽车空调”是来自全国各地十六位作家的“书呆子决议”。

路总是别无选择地通向地平线,而地平线是永远走不到的。这就使人老是产生汽油竭尽的杞人之忧。除了戈壁滩和沙漠的交替,车窗外的景观整天不变。一天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人老是怀疑业已迷走盘陀。

因为没有水,所以没有任何植物。满目只褐黄,而黄色因厌倦而不再成为色彩。我怀念色彩,怀念声音;怀念麻雀,怀念狗尾巴草……还有山羊。建造嘉峪关的城砖据说是山羊驮去的。人把驮着二十多斤重城砖的山羊一群群赶向目的地。城砖送到了,山羊就成为建城士兵的食粮。这传说有点悲壮,这传说也倾注了人类对动物的感激之情。动植物是人类的朋友,没了它们人类就孤独、恐惧,就会灭亡。

有太多太多的山。它们包抄拦截,使人有陷入重围的惊恐。所有的山都无笑意,除了冷漠和傲慢再无其他表情!它们根本无意取悦于人,绝无小花俏,小摆设,小情趣。我忽然觉得“游山玩水”这个词非常可笑,非常丑陋。在登黄山、庐山、衡山之后我把“游”改为“造访”,如今我又想起了“拜谒”这个词。苏州园林、杭州西湖或许是可游可玩的,而真正的山水是不可亵玩,不能狎戏的。

茫茫戈壁滩在烈日下凝定不动。除了一个“渴”字,它再也无话可说。四野寂寂,落日如血,如果有一条河在远处走,那便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经典景观了。没有河,只有落日。没有风,有了风,炊烟就不直了。

隔着车窗,我们都以为外面是无风的。可是,当车子小停,车门开时,我们才发觉外面的风非常的刚悍。视野里没有植物和流沙,风就彻底遁隐了形迹。

“这儿的风是有牙齿的!”这是驾驶员的话。他是本地人。好在我们只作小驻,小驻是看一看古城墙遗迹。城墙是黄泥夯筑成的,千锤万击,这泥墙竟能历几千年而犹存。这些黄泥不是山羊驮来的吧?把烽火台和善良的山羊联系起来可以写一首令人百感交集的哲理诗。站在断壁残垣前留个影吧,这是在和历史合影。

8月5日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又从戈壁滩进入沙漠,驾驶员突然说:“你们好运气!向左前方看!”

左前方大约十里之外有一片淼淼的水域,其中有岛,岛有树林。仔细看,水波中还有芦苇小汀,缥缈中似乎还有轮队蠕动……

这就是海市蜃楼!

都想等靠近点儿再按相机,又忽然醒悟:靠近是无望之望。其实摄下来也并没太大意义,离开了此时此地,这泽国小景平凡至极。

蜃景在左前方保持了近三十分钟。凭丰田车卓越的引擎,我们已经奔走了近百里路,可蜃景依然在那个不近不远的地方作莞尔之笑。

车上的十六位作家在一片喧哗之后陷入了默想。谁也不想弄明白形成海市蜃楼的光学原理。他们想的不是这个。

我愿意把海市蜃楼看作是沙漠的梦想,一个美丽的梦。海市蜃楼是大自然对我们的一种昭示,昭示在彻骨荒凉的地处。

站在大漠深处,我觉得我站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视点上在看着地球,在看着人类了。我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人生况味。

敦煌在海市蜃楼那个方位。

开车吧!我们奔向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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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浦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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