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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愿

马昇嘉

岳母今年95岁,从教师岗位上退休已经40年了。去年秋天岳母来我家小住,闲聊时说起她这辈子最遗憾的是没去过北京。当年在课堂上,她曾无数次为孩子们讲到天安门广场、故宫、长城……因为自己从未亲历过,因而讲课时总有隔靴搔痒之感。

岳母早年在乡村小学教书,离镇五、六里路。也许是年轻时早出晚归,风雨无阻,练就了一双好脚劲、一副好身板,如今耄耋之年,仍然耳聪目明,手勤脚健。我跟岳母说,只要你身体可以,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我和你女儿一定陪你去北京,帮助你了却心愿。

岳母笑着,摇了摇头,说:“还是不去吧,要好多费用呢!”

岳母这一辈人,经历数十年坎坷,尝够生活艰辛,养成了勤俭节约好习惯。如今退休工资不菲,但她生活上并无特殊需求,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衣着舒适暖和为好。

我和妻子熟知老人家心性,便说:“一切费用由我俩负责。”

岳母却说:“你们的钱不是钱?”

我坚持说:“其他地方你可以不去,但首都北京一定要去,这钱花得值!”

岳母不再声响。后来闻悉,她到了儿子家里,天天在小区里坚持散步,且每天运动时间、路程不断增加。

转眼半年过去,春天如约而至。我和妻子去旅行社洽谈行程,旅行社负责人听说老人家九五高龄,不无担忧。我们夫妻俩担保没事,并叫妻弟一起陪同前往。

4月下旬,那天早上风和日丽,我们一行四人,登上去北京的列车。岳母头一回坐高铁,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房屋、树木、田野……不无感慨地说道:“高铁,真的很快,与绿皮火车不能同日而语!”车程6个小时,下午到达北京,旅行社的车子在车站候接,将我们送至酒店。

岳母年轻时忙于工作、带孩子,从未出过远门。我和妻子商量,难得奢侈一把,预定了星级酒店,让老母亲享受一回。老太太走进华丽的酒店大堂,东张西望,问女儿:“这是哪里呀?”

女儿告诉老妈:“这是宾馆呀!”

老太太摇着头,一迭声嘀咕着:“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第二天早上7:30,司机、导游接我们去天安门广场。旅行社的专职摄影师,分别以天安门、人民大会堂、英雄纪念碑、国家博物馆等四大建筑为背景,为我们摄影留念。岳母面对相机镜头,不时变换着各种姿势,唯一没变的是咧开缺牙的嘴笑着,非常甜蜜。

岳母坐上轮椅,儿子悠悠地推着,穿越金水桥,经过天安门城楼,进入故宫。只听导游小李说道:“老佛爷,您坐好,我给您讲解……”小李历史知识丰富,一路上不乏风趣幽默,逗得岳母不时开怀笑着。

饭后游览北海公园。我们站在永安桥上,抬头眺望熠熠生辉的白塔,凭栏观望碧波荡漾的北海湖,不远处有人在划桨,只听岳母轻声哼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她说,这首歌她以前教过学生。我知道,歌中描绘的景色,就是眼前的北海公园。我们情不自禁跟着老母亲一起唱了起来:“小船儿推开波浪……”刹那间,时光穿越,大家都回到了童年。

第三天早上,驱车前往八达岭。岳母由女儿和导游小李搀扶着,从长城脚下,步行百多米山坡乘缆车。问她累不累?她说还可以。

登上长城,极目远望,蜿蜒万里,气势恢宏。我对岳母说:“如果觉得累,就在原地观赏吧!”

谁料岳母回答:“没事,还可以走走!”

过往游客见了,问老太太多少高寿?听说95岁,大家惊叹不已,纷纷上前握手,要求合影。岳母站在长城台阶上,挺直腰杆,乐呵呵地接受大家问候、合影,真成了英雄似的。

五天旅程,我们还游览了颐和园、圆明园、鸟巢……岳母为首都众多现代化建筑、名胜古迹,赞叹不已。她说:“如果能再走上讲台,为孩子们讲解北京,我的底气就更足了!”

外孙女将外婆北京之行的相片,精心制作成一本相册。岳母逢人便说,此番去北京长了知识,开了眼界,并拿出相册绘声绘色介绍起北京来。她告诉亲戚朋友,她跟导游小李有个约定,过了五年,再上北京。

岳母赶上了好时光,我们做晚辈的只有一个心愿,祝老人家:生活幸福,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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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浦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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