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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陪伴以爱融冰 ——记者走近抑郁症群体

文/本报记者 张雨嘉

“我今年初二,平时除了学习就喜欢看一些有关精神分裂症的书。我时常出现幻听,有时候想要自虐。夜晚躺在床上总是睁着眼睛空想,怎么都睡不着。”

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刘海长到遮住了眼睛,她低着头,有些木讷。女孩名叫叶茜,她说上了初一之后就得了抑郁症。

迷失的孩子

一年前,叶茜加入了“豆瓣”上一个名为“抑郁症自我救赎”的小组,她是这个小组里的第11315个成员。而现在,这个小组有11414个成员。

在这个小组里,叶茜认识了几个“同类”,彦四便是其中一个。3天前,彦四发了一条状态“家人抱着我哭的时候,我像个局外人冷漠地看着。我不害怕死亡,我害怕自己无意义地活着。我没有任何牵绊。”小组成员薇安在下面评论道:“一样的焦躁,一样的感受,凌晨2点44分,我还在哭……”

叶茜说,她只知道他们一个叫彦四,一个叫薇安,其他一概不知,即使这样,她依然觉得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和叶茜有着相似遭遇的陈歌今年高三。她没去医院确诊,却说自己得了抑郁症。“我在一些电视剧和纪录片里看到过有关抑郁症的表现,我这种状况就是抑郁症。”陈歌说,“只有闺蜜知道我的这个状况,她建议我和父母说一下,去学校的心理咨询室或者医院接受治疗,就算不被理解,也得去看医生。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但是我不会和爸妈说,更不会去心理咨询室和医院的。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他们不会理解我的。”

叶茜清楚地记得2017年11月30日这一天。“这一天,我心里的黑狗醒了。其实早在几天前我就感觉到它快要醒来的信号,我尽力安抚它,希望它能继续沉睡,希望这一次它能放过我。”在那之后,叶茜找了许多催泪电影,想要调节自己的情绪,可最终的结果是,没有一部让她觉得难过。她只觉得荒诞滑稽。

“我没有原因地难过,没有理由地痛苦,但是却没什么知觉。我的黑狗还是不肯放过我,于是我打开了这个半年没有打开的‘豆瓣’抑郁症小组,看到了这半年里来自和我有着相似处境的朋友的回复,有点感动,可我依然无法流泪。”她说。

患者低龄化

常熟市心理卫生协会副秘书长、馨晴心理咨询中心主任杨小舟介绍,抑郁是正常的情绪反应,抑郁症则是某种因素导致的脑功能失调而呈现长期病态性的情绪低落及许多身体不适。抑郁症除了表现为情绪低落,还可能出现失眠、不明头痛、荷尔蒙失调、食欲下降、认知功能下降及自杀倾向。抑郁症还会影响工作生活、人际关系。学生、女性及老人,还有一些生活压力大及缺乏人际互动的人都是抑郁症的高危人群。

“有部分人可能只是情绪障碍,要确诊是否患有抑郁症还得经专业医院取得执业(助理)医师资格的医生诊断才能得出结论。”杨小舟说。近些年,抑郁症逐渐出现患者低龄化的现象。由于害怕遭到包括家属在内的周围人群的轻视、冷落或斥责,这部分患者往往并不承认自己患有抑郁症,也不愿去看医生。“许多患者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患上了抑郁症。因为抑郁症成因不明,不只与压力有关,通常还与体质(基因)及脑功能有关。”杨小舟说。

隐藏坏情绪

“抑郁症自我救赎”小组每过一两个小时就会有成员更新状态,这些成员来自全国各地,互不相识,但似乎却是彼此最知心的人。“我想我应该不擅长活着。”李想说。“我也这样觉得。我每天都靠和朋友打电话撑下去,但也不会和朋友说太多,怕他们担心。”可乐在下面回复。

一个叫谢默的抑郁症患者一年前突然自杀了,然而在她生前谁都不知道她患有抑郁症,包括她最亲近的家人。她的朋友们都表示难以置信。“谢默怎么可能患有抑郁症呢?她是多么开朗活泼的女孩啊!她一边旅行一边做义工,走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在她的微信朋友圈里永远只看得到她的笑脸。”谢默朋友赵照说。

叶茜也善于隐藏自己的坏情绪,她不只想隐藏,还想遗忘。叶茜之所以半年没有打开“豆瓣”的抑郁症小组,是因为她在状态好的时候并不想去想起那些坏情绪。“我坚持了半年,我想告诉自己,你已经很棒了。但最近又开始失眠了,失眠的时候又开始循环播放《suicide  is painless》。每个夜晚,我都觉得自己特别清醒,就好像灵魂离开了身体,我看着自己的身体在睡觉,然后告诉自己你看我在睡觉。我开始在虚无缥缈的痛苦中不知所措。我害怕给朋友带来负担,害怕所爱之人不再爱我。患得患失,不知如何是好。”她说。“我不知道这种坏情绪的根源在哪里。我是在爱?还是执着?还是其他?翻到去年这个时候菁姐发的消息,她说我希望我们能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一辈子很长,不要放弃自己,也不要想去放弃我们的感情,她愿意和我分享一切,让我千万不要不给她机会。”她说。

重视身体信号

杨小舟介绍,当每天出现心情沮丧、悲观无望、失去兴趣、有罪恶感、自杀意念及行为;思考方面难以做决定、记忆力减退、注意力不集中;行为方面无精打采、说话动作明显缓慢、食欲减退、失眠等表象且持续超过两周并无法调整,极有可能患有抑郁症,应及时寻求专业诊断。

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全球抑郁症发病率约为11%,全球约有3.4亿抑郁症患者。严重的患者中有15%会选择自杀来结束生命,2/3的患者曾有过自杀的念头,每年因抑郁症自杀死亡的人数估计高达100万。如今,全世界患有抑郁症的人数还在不断增长。

相关资料显示,精神障碍人群可用一个金字塔结构进行描述,塔尖是最严重的六种重性精神病患者,约1600万人,这是被看见且被社会重点关照的部分,但只占据人群的1%。余下的2.3亿人如同水面之下的庞大冰山若隐若现。在这部分人群里,有一些是需要终生服药和治疗的重度精神障碍患者,但更多的是及时就诊就能恢复正常工作生活的普通人。

由世界精神病学协会主办的网络问卷调查结果显示,超过80%的受访者认为自己有抑郁倾向;同时,超过45%的网友表明患了抑郁症时“不会去看医生”;超过36%的人选择去“综合性医院,由全科医师诊断”,只有不到18%的人选择去专科精神病医院就诊。问卷调查结果还显示,大众对抑郁障碍的躯体症状认识远远低于精神症状。数据表明,56.32%的人在出现情绪低落、悲观等负面情绪时会觉得自己患了抑郁症,但是73.65%的人在出现头痛、食欲减退等具体的躯体症状时不会联想到自己患上抑郁症。

祈盼理解支持

今年80岁高龄的徐燕就是在患上轻度抑郁症半年后才去医院接受治疗的,在医生的诊治和家人的陪伴照料下,如今徐燕已基本痊愈,不需再依靠药物治疗。面对那段黑暗的时光,徐燕不愿再多提一字。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徐燕那么幸运。王斐是重度抑郁症加中度焦虑患者。在没确诊前,他不吃不喝不睡觉,也没有任何兴趣,回家只想躺着。“饿了就逮到啥吃点。根本睡不着,然后紧接着就是头疼,那是一种钝痛。其实后来知道,这也是抑郁症的躯体反应,抑郁症其实不只是心理问题。”他说,身体的这些反应是因为脑部中枢神经缺少相应递质导致的,所以服药是为了补充这些媒介。当然,药里还有抗焦虑的成分。

“这类药品不可以轻易停,抑郁症自杀最可能的时期就是停药以后。”王斐说,他已经服药两个月了。医生嘱咐说,至少需服药半年。

“没有人理解,大部分人甚至家人都觉得我们是矫情或者没事闲的,但是在我们心里,不被理解其实很痛苦。”他说,著名主持人崔永元也曾患上抑郁症,但他身边的人就曾认为他是想不开,是小心眼,是太爱算计,是以前火,现在不火,所以就受不了了。很多人都认为抑郁不是病,抑郁对于患者的伤害只有患者自己能明白。

“家人在帮助患者发现抑郁症和治疗抑郁症的过程中都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但现实中很多家人的角色都是缺位的。”杨小舟说,家人的耐心关怀与支持不仅能使患者早日发现自己的病症还能鼓励他们早日治疗,帮助他们早日康复。

家人首先应成为一个倾听者,少一些主观臆断,多一些同理心,试着理解并接纳他们的情绪。家人真诚的陪伴和支持也很重要。当患者确诊后,家人应陪伴患者进行适量的体育运动,保持正常的生活作息。其次,还要学习了解抑郁症的病理及治疗处理知识,结合家庭情况,整理适合全家的应对之道。“许多患者一开始会隐藏情绪,但当患者不再隐藏或否认,家人就需开始试着激发他们的治疗动机,善用周边资源,帮助患者了解病症,介绍科学的应对方法。”杨小舟说。

王斐说,抑郁症是慢性病,具有不断复发的特点。他希望向他们敞开大门的不只有医院,他希望真实的世界里也能有他们能去敞开心扉交谈的地方,也能有一些“朋友”愿意听他们倾诉。而且,他希望听到的不是空洞的安慰和开导。“有些自以为是开导的话,只会让我更挫败。我真的不贪心,我需要的只是一句,‘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王斐说。

“一辈子很长,太长了。但我会努力坚持到下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知道我的黑狗不会轻易放过我,但是我要勇敢征服它,或者被它征服。”叶茜说。

(文中名字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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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浦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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