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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他戴上耳机

□王春鸣

那个Beats Solo 2.0的乳白色外挂式耳机,是我辗转了几个专柜,咨询了好几个音乐学院的学生,才买下的生日礼物,可是小树一戴上,我立刻追悔莫及,原来最容易让父母与青春期孩子隔膜的,不是代沟,而是耳机。

生日在周一,和往常一样,他必须早上六点半出门,晚上九点钟到家。这一年他初二了,13周岁了。那种喊上家人吃一顿,约上同学玩一场,或者由我出面让老师减免一点作业的往日时光不可能再有。至于一起爬个山看个日出那种我觉得有意义的事,更是变得像童话一样。我真的很想找一点乐子给他,可是他晃着一把写空的水笔笔芯,跟我说:“你什么都别买,我什么都不需要,我现在能需要什么呀!做作业也来不及。”

说得我洒了几滴眼泪下来。

我恨不得把全世界送给他,但是其实我什么也给不了,连睡眠也给不了。

还好他觉得自己比同学幸福一点,他有一个喜欢的女孩,而我同意他们每个周末在网上聊一会儿,说个晚安;他喜欢音乐,多晚多累都要弹会儿吉他。他说一天中最放松最快意的事情就是上洗手间和洗澡,因为那段时间可以听歌,渐渐地他在里面待的时间长到我无法忍受。老师们知道了,都说我是错的,我讪讪地承认,但是心里不服,如今这时代,有谁知道怎样做父母才算是正确?

小树听的歌都是很青春口味的英文快歌,特别烦人,但他说这是他紧张无趣的生活里唯一的阳光,好吧。难得有一两首我也能听懂,比如Lemon tree,每每听他跟着哼“Yesterday you told me, about the blue blue sky……”我都觉得那个音乐的世界其实好伤人也太孤独;他也喜欢汪峰和许巍、宋冬野,我承认他们的声音里都有一种对自由的向往。

如果这就是他的所爱,我希望他能听到好一点的声音,耳机会把音质提纯,还可以让我免受干扰。

小树看见我拿出的礼物,也没表现出多大欢喜,倒是先怪了我乱花钱。但还是勉为其难地戴上了。万万没想到,一戴上,他立刻目光飘逸,与我不在一个三维空间了。我问他怎么样,他面带微笑,摆摆手进了洗手间。

这以后每次开车接他回家,我都觉得后座静得发慌,问他怎么不说话,根本不理我。我转过头去,他便掀起一只耳机,用大声音问我:“什么?你说什么?”有的时候,静了好长一段路,车厢里会忽然爆出他比平时高了几倍的声音,那是听到高兴处,他在随音乐哼唱零章断句。

自从小树拥有了耳机,我便失去他更多一些。从前无奈一起听着他爱的那些歌,我被审美与青春的代沟搅得烦躁不安,觉得尽量去理解包容一个00后真是不易。现在他依然在我身边,我却听不见了他正在听的那些声音,连批评和评价都没法提出,越发觉得在他的生命里,为娘的失落与淡出。

不甘心的我,因此我对大一新生开了一门选修课,流行文化研究,那些孩子都是提到韩庚、吴亦凡就眼睛发亮的,也有对Coldplay(酷玩乐队)甚至AC/DC如数家珍的,因此特别爱我。而我,从他们那里,又听到了被我自己买的耳机隔断的那些声音,重金属和电子声的热闹里,我又孤单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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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浦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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