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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草地,欢乐园

李云

一场大雪过后,我从城市的街道边带回一棵蒲公英。蒲公英是深冬里的暖意——它是顺着入冬的节气钻出地面的,起初是匍匐在地面上长成一个圆,很快,它就长高了,抽薹了,有了黄色的小花蕾。掐断一片叶子,一股白色的乳胶像乳汁一滴一滴冒出来。兴许便是这种乳胶,兔子特别喜欢吃它,在我懂得兔子的胃口后,不管到哪里,看到一棵蒲公英,就想将它带回来。这天,发现城市的街道边有一棵蒲公英,从一块破损的水泥街的小缝隙里冒出来,并绿意盎然,我知道我带回的不仅仅是一棵蒲公英,尽管它的乳胶弄脏了我的皮包。那一滴永不褪色的斑痕,在农村是一滴乳汁,在城市是一块泪痕。

我们都是离开土地很久的人。我一直向往着草原,青草地是永恒不变的乐园。那天看见兔崽,心中不免一动。就这样,我开始养兔子。

那是美好的三月天,太阳很好,空气微寒,风吹来,香樟树的老叶子扑簌簌直落。踩着流水的岸边,口气里还保留着食物的气味,就这样看见了桥头的阿婆在出售小兔崽。这不是什么品种稀罕的宠物兔,只是阿婆自己养的肉兔生产下的崽崽,小可爱哟,浑身具备着灵动的生命奇迹。后来又顺口取了小慧和小宗的名字。小慧,小宗,就跟邻居家的孩子,顺口一喊就记住了。

但是兔子买回来吃啥呢,我们都住在一个小区里,没有了田地,网上买的干草兔子充耳不闻。我捏捏那坚硬的枯黄,感觉也难下咽。如果要养活它们,我只能每天驱车两里路,去寻找一片田园。但是那些田园又是不知谁家的,看着稀疏的种植,我又不敢轻易下脚,我知道每个农民都很在乎自家的一块田园,田园是有姓氏的。你的冒昧进入就是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进了人家的屋子。很不礼貌。我只能干巴巴地望着眼前的田园,徒生惆怅。

小时候,我爬过无数的大山坡。我赶着一群群的羊,在羊肠小道上,顺着晨辉爬上高高的山坡,抵达的是青幽幽的草坪。当第一滴露珠,从草尖上落下,一只羊的嘴唇就吻了上去。草色青青,漫天无际。从而还看见了很多奇珍异草,其实就是类似萱草这般的植物,后来在花圃里看见它们,竟是满眼的恍惚:是谁从那山坡上摘了来?然而,当经历了书包翻身,和热腾腾的打工潮,我们就渐渐远离了草色青青,我们的眼里、心里,就都是钢筋水泥和职场拼杀了。我们步履匆匆,眼睛灰暗,一种叫雾霾的新词汇笼罩着视线——有关草色青青,永别了。

为了两只兔子能够活下来,我只能一次次闯进陌生的田园。所幸的是,我还认识很多草,也认识各种菜。现在,我又顶着寒风走进田园。风从田头吹来,我戴着帽子,围着围巾,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脚上是一双旧鞋子。我的确像一个农妇了,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我努力寻找着属于我们曾经的土地,以及渴望遇见一个还能随意叫我一声乳名的村民来。拆迁之后,村子一下子变得异常庞大。土地上长满了野草。在还未开发新项目之际,有的土地被种植上了香樟树,但大家都种,也似乎发不了什么财,那些树也就自生自灭站在风雨中。只有顺着公路走的一条线上,被部分开发种植了大量的青菜和芹菜还有莴苣。远处,再远处,都是蜡黄的稻茬和荒凉的野草。一只喜鹊站在光秃秃的槐树枝丫上叫,它的叫声散落在空旷中,喜气就少了。听了一会儿,竟觉得它很孤独,它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呼唤着什么。

当然,每次进入到田园,都没有给我失望。土地永远会馈赠,谁让她从一开始就具备了母亲的情怀呢。她默默地守候着,等待着你的回眸。哪怕隔着山水,只要一走进,就会发现她怀抱的秘密和宽阔,草色青青永远在等着你。长在田地间的青草伴有青菜的香味,并用莴苣的汁液搅拌。蓬蓬草、蒲公英的绿意在稻茬间疏忽一闪亮,疏忽一闪亮,我的眼睛就亮了。一镰刀下去,手心里就握住了满满一手的草色。迫使我像一个贪婪的孩子匍匐在大地之上拼命地吮吸着母亲的乳汁,甜蜜感再也挥之不去。

得承认啊,我又是一名普通的农妇,我手持镰刀,拎着提篮,脸蛋被吹得红彤彤的,脚底沾满瓷实的泥巴。我时而抬头望望远方,时而面朝黄土背朝天寻找着草色青青。但我知道,我的身边,我也会永远置身在草色青青里。只要,这片土地还在,我们便是土地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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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浦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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