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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琐记

王春鸣

那天我和涛哥一起去看我在网上找的出租屋:“两室一厅,中档装修,空调彩电冰箱洗衣机热水器,家具全,月租1100元。”路上我叮嘱他,这房子离小树学校近,这半年我有时不在家,你又不能提前下班,所以如果合适的话就定下来,其他房子租金也贵,还远一点,不方便小树自己上学放学的。我们也没什么时间到处看房子,反正就住一学期过渡一下的。到时还价的事情你来,这么高,7楼哪,又没电梯的,一千好了。涛哥连连点头。

房东家住六楼,他早已敞开门等着,我和涛哥不爬楼梯久矣。喘了一阵才开口:“太高了吧!”他很奇怪地反问:“高吗?不高呀。”出租屋在他家楼上,是阁楼,他网上列举的设备都有,但是都落拓得很,整个“二室一厅”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转了两圈我回过神来:“厨房在哪里?”他指向破桌子上一只电磁炉。

我和涛哥对望了两眼。才做了泱泱省城的房奴,这租金确实诱人,何况地段绝佳。涛哥先发话了:“不咋地,有些东西你还得添置下,热水器装个莲蓬头,还要几个拖线板。不过我们不长住,给小子吃吃苦,也好!”这个理由漂亮!他接着照我们商定好的还价:“一千!”房东喜笑颜开:“成交!半年一次付清!”

我的气息还没有调匀,直到软绵绵地下楼,才恢复了一点元气责备涛哥:“你还价怎么不长个心眼的!洗衣机号称全自动,却要用脸盆接水往里倒!以后衣服你来洗!你该砍到八百呀!”涛哥一脸的委屈:“你不是说好还一千嘛!”“那不是没看到房子之前嘛!”

我不用细说房子的状况,只举一例。有朋友非要带女儿来我们出租屋听小树弹吉他。气喘吁吁地进门,在吱嘎作响的床沿上坐下来,朋友对女儿励志:“你看小树哥哥多能吃苦,将来哪一天如果我们家也需要过渡一下,你愿意住这样的房子吗?”可爱的小姑娘咬着嘴唇摇摇头。后来,她蹲在地上(因为凳子不够)听小树弹唱了《知足》,觉得很好听,就满怀同情放了一元钱硬币在乐谱上。

出租屋还不是普通的七楼,是车库上的七楼,每次爬上去,都相当于登了一次山。因此我们一入住,就开了个小会,商定生活大计。其中有一条,就是要改掉丢三落四的毛病。每次下楼之前,如果是购物就要开好单子,如果是上班上学,就要仔细检查、回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忘东西,确保每天只爬一次楼梯。如果下楼了再想起来,一切后果自负。

空手上楼还好,最怕的是负重,还没入住时,有一天我独自搬了一箱锅碗上去,结果两小时以后涛哥下班看到我,战战兢兢地问:“你心情不好?你脸色不太好看……儿子考试考得不好?”一次回乡下,妈妈心疼我们住在那高高的出租屋里,下一趟楼不容易,于是准备了一些活的菜,连泥种在一个泡沫塑料盒里:两坨葱,五六棵菠菜,还有几根大蒜,一小片芫荽。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一大盒子弄上汽车后备厢的。后来涛哥往楼上运时,歇了数十次,脸孔赤胀,我为他加油,说这是妈妈的心意,而且已经运到楼下了,无论如何得弄上去。他大口大口呼着白气:“既然是妈妈的心意,我情愿在楼下带生带泥吃了它们。”

都说菜根香,布衣暖,出租屋里欢乐多。涛哥和小树有时直接从窗子里爬出去,在朝北的露台上弹吉他,我家的猫早就失去了金吉拉该有的名猫范儿,拖泥带水地躺在他们脚下,大朵的白云像棉花糖一样从头顶迤逦而过,对面楼房的人从阳台上探出身子来,晒衣服,收衣服,顺便瞅他们两眼。不远处的濠河,还有整个延寿庵都在我们的俯瞰之中,涛哥总是费力地追踪做完早晚课的尼姑,回到哪一间屋子里去。无数的鸟,在几棵银杏树之间飞来飞去,在我顶楼的晾衣绳上,拉下一小坨又一小坨鸟屎。我天天刷天天刷,真心佩服它们,飞行拉屎两不误,人类哪能轻易做到呢?人类只会边走边吐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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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浦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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