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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弹迷

文 姚扶弱                           

周末假日,岳父总会召集我们聚餐,虽无什么山珍海味,平民家有吃没吃,图的是闹闹热热。岳父是个老工商联人士,在街上颇有名气。“听书”、看报、喝酒是他的嗜好,都七十有七啦,仍精神矍铄,兴趣不减当年。上午九点,打开收音机,准时收听广播书场,得意之处便哼上几句。岳母也喜爱评弹,边忙家务边“听书”,还不时地和岳父交流交流,内行得很。中午喝点黄酒小憩后,阅报看电视,待到晚上聚餐时,就多了些诸如新闻要事、人间趣事之类的谈资。今天岳父提起了盛小云赴上海开个唱会的事,正值花样年华的小辈们赶忙追问,“盛小云是哪路歌星,何许人也?”岳父呵呵笑着说,她是评弹大师蒋云仙的学生,当今书场里大红大紫的角色。“那肯定有不少追星族咯?”我告诉他们,“诞生在明末清初的苏州评弹,有过辉煌的历史,好几代人都为之深深迷恋,外公外婆就是典型的听书迷。我呢,也喜爱评弹,可跟他们相比,只能称半个。这”说书“的自然光彩照人,”听书“的也不乏精彩的故事,要不,让外公给你们讲讲,我也可以凑凑热闹。”这个建议博得了小辈们的一致叫好,内侄还学着说书人的腔调:“迭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以前的小镇,依水而筑,石板桥,石子街,两旁店铺林立,参差不一,饱经风霜的烙印很深。其间开了不少富有江南特色的茶馆,有几家还经营着“书场”。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碰上有评弹的日子,就上茶馆“听书”。堂倌早把汽油灯点得雪亮雪亮,状元台上,有钱人家的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磕瓜子、茗茶,摇着扇,悠然自得;那些挑脚担的、拉车的、跑小买卖的,散坐在四周,口无遮拦,高谈阔论。听客的心情大致差不多,一天的轻闲、一天的劳累,都期望在琵琶的叮咚声中得到释放。尽管当时战事已很吃紧,日本人的军舰已开到长江里来啦,可茶馆里还是人头攒动,一如既往。岳父那时年龄尚小,跟着大人们听“白书”。他清楚地记得,“说书”先生很爱国,开篇说唱的是岳飞的《满江红》。可后来,岳家军、杨家将,终究挡不住东洋人,待逃难回来一看,家里的店铺被日本兵烧了个精光。

那年景,“说书”的、“听书”的,日子都不好过,可人还得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有尊严。说书先生依旧衣冠楚楚,指桑骂槐,借古讽今,把历史的兴衰演绎地淋漓尽致;听书的则把生活艰辛和战乱之苦暂且搁下,在耳熟能详的说唱中,寻找着苦涩的乐趣。人们就是以这样的方式,与黑暗和战争抗衡着。这就是苏州评弹历经二百余年延续至今的原因,因为它植根民间,贴近生活,“下里巴人”,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是平民百姓喜闻乐见又消受得起的娱乐形式。

岳父家的店铺在街坊邻居的帮助下,重新开张了。经历了这次磨难,日子过得更加紧巴巴,可书还得听,老人们说,“听书”能启迪人的心智,了解世事沧桑,辨别善恶、忠奸、是非,明白做人的道理。岳母也是评弹迷,从小就跟着父辈们“听书”,出嫁后,夫妻俩人结伴出入书场,成了小镇上有名的鸳鸯书迷。有一回,北园茶馆请来了薛小飞,准备开书《珍珠塔》。是夜,天气骤变,飘起了鹅毛大雪,茶馆老板娘“待先生”自有一套,虽听客只有三五位,先生却执意要开场,于是忙差人挨家挨户去叫,岳父岳母是在床上被书迷们喊起来的,于是抱着热水袋,拎着脚炉赶去捧场,感动得先生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分外卖力地弹唱。加了许多“浇头”后,才说“欲听后事如何,明日请早”。

革命家陈云同志,也是个“书迷”,他对苏州评弹情有独钟,喜爱有加。解放后,在他鼎立支持下,评弹出现了空前的繁荣,说书艺人也成了为人民服务的文艺战士。由赵开生先生谱曲的毛泽东诗词《蝶恋花》,一路高歌直唱到了中南海。朱雪琴、杨政雄、薛筱卿、沈俭安、徐云仙、蒋月泉、张坚庭等评弹大师,名贯江南,家喻户晓,许多老听客都以能哼上几句富有个性的唱调为荣,至于传统书目中的情节更是烂熟于心,信口就来。书场成了人们休闲、消遣、娱乐的首选之处。岳父岳母更是到了“出出上场,回回不落”的地步,要是有名家响档在周围乡镇开书,便约上几位书迷朋友步行而去,自有当地的好友尽地主之谊,热情接待,欢迎笑送,亦称得上当初书迷交往的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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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浦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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